大叔丶愛我 [樓主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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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0章、落空,心碎
天色微亮,皇宫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之下,庄重肃穆,寂静无声。 房里,浓浓的欢爱气息还未散去,烛火早已熄灭,从外面透进的晨光依稀映出了家具摆设绰绰的轮廓。 床下,一地散乱的衣物,床上,蜷曲著一具小小的身体。 长长的黑发铺了满枕,一对纤长的睫毛下,眼眸安静的阖著,不知它的主人是在沈睡还是晕去了未醒。秀挺的鼻,呼出的气息很轻很慢,即便是无意识,一双柳叶眉仍是紧紧皱著,鹅蛋小脸苍白中透著几丝娇红,上面还有几道尚未干透的泪痕。 她的身旁躺著一个男子,他单手支著脸侧,赤裸著胸膛。他的眸瞳在这片昏暗里烁烁的闪光。他面朝身边的女子,维持著这般姿势,一动不动的,也不知已看了她多久。 他的目光幽幽深深,情欲的痕迹未完全淡去,快意抑或是餍足,点点淡淡,隐约间,还透出了一种难言的复杂。 将那纤薄肩膀上盖著的床被拉上一些。他起身下床,披上外衫,步至门口,拉开了房门。 早上的空气,清新且掺著些凉意,他深深吐纳一次,一直在门外等候,捧著朝服的近侍恭敬的迎了上来:“皇上。” 邬辰颺点了点头,刚想说些什麽,眼角却瞥到,几步开外的廊柱後有一个人影。 近侍随著他的视线看去,回转过头来,小心小声的说:“皇上,奴才来时就已见她在这儿了,奴才几次三番赶了她去,可她就是不肯走……” 邬辰颺微一挑眉,近侍便识趣的不再言语,他稳稳的迈过门槛,近侍赶忙上前将房门从外实实的掩上。 是的,廊柱後面,近侍口中死赖著不走的人就是丹儿。她的发髻略有凌乱,神情有些恍惚,她的脸上嘴上没有一点血色,眉眼憔悴的极,似乎是一夜未睡。 丹儿的脚步虚浮,茫然却又坚定的朝男子走去。 昨晚将他唤来之後,她是本该离去的。可漫无目的走了一阵,她却发现,偌大的皇宫里,没有她能去,可以去的地方。 於是,鬼使神差一般,她又回来了这里。 这里,是颺大哥亲自给她安排的住所。可此时此刻,在她房里的,是与她从小一块长大,除了生身父母之外,感情最深厚的人,还有一个,是令她为之悸动,令她了解情与爱,令她奋不顾身,甘愿托付终生的男人。 她站的不近也不远,隔著房门,看著那一室烛光。胸口空荡荡的似没了著落,即便心揪得紧,可脚上像系了铁索,半步也挪不开,她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,耳中听著里面传出的细微动静,任疼痛一波波的,缓缓啃噬。 身体是僵硬至极的,听著那模糊的言语声,听著一个熟悉的声音,含糊不清的,好像在叫她的名字。她还听见微弱的呜咽,拼凑出一句:丹儿,救我…… 仿佛有数不清的细针刺入四肢百骸,又仿佛头上被人狠狠的打下了一棒,脑里嗡嗡作响,指甲深深刺入掌心,是尖锐刺疼还是钝然痛楚,她竟是半点也不觉了。 那个人,天真单纯,从来没有一点心机。她比她年长一岁,视她为姐妹。小时候,那个人就是傻傻的,一副被人欺负了也是懵懂的样子,陪伴守护,好像早已成了她的习惯。 那个人对她全身心的信任,而她亦是。她知道自打她不告而别,那个人就一直在担心一直在牵挂。 见了她写下的字条,她便冲进宫来看她。她怕她孤单,怕她不好,怕她受了委屈,听见妃嫔刻薄辱骂,她比她更难受。她一门心的想要劝她离开,因为不舍,因为心疼,这些,她都知道。 她还知道,那个人很胆小。不谐世事,真的就如一只惹人疼惜,需要保护,纯白无暇的小兔子。然而……她做了什麽?她利用了她的信任,亲手设了个局,再将其推入,没有丝毫的犹豫。 临走时,自己说,一切都是为她好。可究竟是不是呢?她骗得了她,却骗不过自己。 其实她很害怕,其实她有妒忌。尤其是看到颺大哥与她相处,颺大哥眼中的怜爱,颺大哥话语中的温柔……兴许在更早的时候,在刚进宫时,每每闲聊,提及与她的儿时过往,颺大哥便笑的温暖。突然发觉,她与颺大哥之间,话题不甚多,却总是离不了远在乌府的那个人。 她进了宫,她是高兴的。可高兴之余还有著患得患失。颺大哥频繁的来探,颺大哥在宫里设宴,明里暗里,表面是为什麽,实际是为了谁,她是依稀有一些感觉,却不敢也不愿面对。 因为那个人於她是重要,因为她初尝情滋味,百转不回,飞蛾扑火。哪怕一切只是虚无的幻境一场,她仍执著不悔。 她没有说谎。她已回不去了,她也不能回去。得到了一点便想要更多,她不要做回丫鬟丹儿,不要再做供人使唤的人下人。若之後,注定是一路荆棘,那麽她披荆斩棘,不可以後看,只能向前。 夜里起了风,刮在身上是麻木。房里烛火不熄,发生了什麽,在发生什麽,她强迫自己不要猜不要想。 过了今夜,颺大哥便要将她俩封妃,这样很好。 不用再受欺侮,不是无名无份,这是她想要的,不是麽? 从此之後,宫里多了两位妃子,她们二人携手,什麽也不用怕,将那些尖酸挖苦踩在脚底,将曾经轻视不屑她的人踩在脚底。陪著颺大哥,站在高处,他们三个人开开心心在宫里过一辈子,这样很好的,很好的…… 天黑到天明,丹儿一动不动的站著,一遍遍的说服著自己,直到近侍来赶,她仍是不愿离去。即便觉得身心已疼得不可能再甚,但看到男子衣衫不整的从房里出来,胸口仍是一个抽搐。 支撑著走到他面前,步伐不稳,嘴里喃喃出声:“颺大哥……” “住口!皇上的名讳岂是你能……”近侍压著声音喝道,还未说完就被男子打断:“好了,给我小声些。” 他迈前几步,打量过一番,面无表情的问:“你怎麽还在这里?” 还在这里……怎麽还在这里……这里是她的住处啊……他忘了麽……双唇蠕动是无言,丹儿嘴里阵阵的发苦。 面前的人一时也未再说话,沈吟过後,清清淡淡的一笑:“对了,昨晚……还需谢谢你。”他的目光意有所指的一点房门,接著,笑意倏地敛下,“所以,你若要走,我便即刻派人送你出宫。” “什、什麽??”丹儿狠狠一颤,一脸的难以置信,“颺大哥……你、你要赶我走??” 男子的表情平静:“我说了,昨晚,亏得有你。所以,你若要留下,我也不会强遣你回去。宫里多一个人不多,是走是留,你自己决定。” 丹儿睁大了眼,耳中听到的是始料未及,一时之间,她怎麽也不敢相信:“我……颺大哥……你是怎麽了??……昨晚……昨晚你说过……” “昨晚我确是说了很多。”男子似在认真的思索,“对你,我说过什麽?我倒是有些忘了。” 丹儿愣愣的张口:“你要我将傻九留下,你还说,若她留下,你会将我们一同封妃……” “是麽?”男子反问,“我是这样说的?我怎麽不记得了。”他微俯下身,眼眸眯起,一字一字道,“你想做我的妃子?可封妃不是小事,又岂能儿戏?” 他的眼神陌生而冰冷,丹儿脚下一软,踉跄著後退了一步:“颺大哥……你说的是什麽意思??……我不明白……颺大哥……你明明说过的……你明明答应我的……” “兴许以後,听人言论时,你该听仔细些。”男子边漫不经心的说边直起了身,“走还是留,我给你时间想清楚,不过这里,不再是你的住处,更不是你能留的地方。” 丹儿茫然无措,只怔怔的摇头:“不……不会的……颺大哥……你不会这麽对我的……” “我给你选择,就是顾念著你在宫里也算呆了些时日。丹儿,你是个明白人,既是如此,你就乖乖听话,莫要让我为难,嗯?” 她的名字由他嘴里轻轻柔柔的吐出来,就如平日里一般。他的语气甚至还带著些哄劝的意味。可她的身体里像是破了个大洞,寒意嗖嗖的灌进来,心也在直直的往下沈。 勉力提起了所有的力气,急迈向前,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袖:“我不明白……我不明白……我之所以进宫……颺大哥,你是知道我的心意……怎麽了呢……我们不是好好的吗?颺大哥,你为什麽要这样说?我做错了什麽?还是哪里做的不好?你的要求我都做到了,我把傻九留下来了……” 他的眼里阴黯,慢慢抬手,抓住的袖角一点一点被抽离了她的手心。 “你没有做错,其实你做的很好,只不过,从头到尾就没有‘我们’。之前没有,此时没有,以後也不会有。” “我不信……我不信……”丹儿一震接而止不住的颤抖,泪水沿著憔悴的脸庞无间断的流下,“我会乖乖的,我会听话的……不要……颺大哥……你不要这样对我……” 见她流泪,男子似极不耐,漠然转身,仿佛不欲再多看她一眼。 在这说话间,近侍早已察言观色,悄悄出去唤了宫人进来,这时,近侍一个眼色,两个宫人便一左一右掖住了丹儿,将她拖了下去。 丹儿泣不成声,挣扎不得也无力挣扎,离去是不甘,不愿,也是心碎,声声撕心裂肺的暗哑低唤却唤不来男子一个动容的回头。 邬辰颺站了一会儿,复又推开了房门,近侍捧著朝服,紧跟其後。待整装完毕,邬辰颺走到床前再一看床上睡著的人,为她压了压被角。 停留不久,他便率先迈出,於是房内再次回归了无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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